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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九

源贺

源贺,自署河西王秃发傉檀之子也。傉檀为乞伏炽磐所灭,贺自乐都来奔。贺 伟容貌,善风仪。世祖素闻其名,及见,器其机辩,赐爵西平侯,加龙骧将军。谓 贺曰:“卿与朕源同,因事分姓,今可为源氏。”从击叛胡白龙,又讨吐京胡,皆 先登陷陈。进号平西将军。

世祖征凉州,以贺为乡导。诏问攻战之计。贺对曰:“姑臧城外有四部鲜卑, 各为之援。然皆是臣祖父旧民,臣愿军前宣国威信,示其福祸,必相率归降。外援 既服,然后攻其孤城,拔之如反掌耳。”世祖曰:“善。”于是遣贺率精骑历诸部 招慰,下三万馀落,获杂畜十馀万头。及围姑臧,由是无外虑,故得专力攻之。凉 州平,迁征西将军,进号西平公。又从征蠕蠕,击五城、吐京胡,讨盖吴诸贼,皆 有功。拜散骑常侍。从驾临江,为前锋大将。贺为人雄果,每遇强寇,辄自奋击。 世祖戒之曰:“兵凶战危,不宜轻犯;卿可运筹处分,勿恃身力也。”贺本名破羌, 是役也,世祖曰;“人之立名,宜其得实,何可滥也?”赐名贺焉。拜殿中尚书。

南安王余为宗爱所杀也,贺部勒禁兵,静遏外内,与南部尚书陆丽决议定策, 翼戴高宗。令丽与刘尼驰诣苑中,奉迎高宗,贺守禁中为之内应。俄而丽抱高宗单 骑而至,贺乃开门。高宗即位,社稷大安,贺有力焉。转征北将军,加给事中,以 定策之勋,进爵西平王。高宗即位,班赐百僚,谓贺曰:“朕大赍善人,卿其任意 取之,勿谦退也。”贺辞,固使取之,贺唯取戎马一匹而已。

是时,断狱多滥,贺上书曰:“案律:谋反之家,其子孙虽养他族,追还就戮, 所以绝罪人之类,彰大逆之辜;其为劫贼应诛者,兄弟子姪在大远,道隔关津,皆 不坐。窃惟先朝制律之意,以不同谋,非绝类之罪,故特垂不死之诏。若年十三已 下,家人首恶,计谋所不及,愚以为可原其命,没入县官。”高宗纳之。出为征南 将军、冀州刺史,改封陇西王。贺上书曰:“臣闻:人之所宝,莫宝于生全;德之 厚者,莫厚于宥死。然犯死之罪,难以尽恕,权其轻重,有可矜恤。今劲寇游魂于 北,狡贼负险于南,其在疆场,犹须防戍。臣愚以为自非大逆、赤手杀人之罪,其 坐赃及盗与过误之愆应入死者,皆可原命,谪守边境。是则已断之体,更受全生之 恩;徭役之家,渐蒙休息之惠。刑措之化,庶几在兹。《虞书》曰‘流宥五刑’, 此其义也。臣受恩深重,无以仰答,将违阙庭,豫增系恋,敢上瞽言,唯加裁察!” 高宗纳之。已后入死者,皆恕死徙边。久之,高宗谓群臣曰:“源贺劝朕宥诸死刑, 徙弃北番诸戍,自尔至今,一岁所活殊为不少,生济之理既多,边戍之兵有益。卿 等事朕,致何善意也?苟人人如贺,朕治天下复何忧哉!顾忆诚言,利实广矣。” 群臣咸曰:“非忠臣不能进此计,非圣明不能纳此言。”

贺之临州,鞫狱以情,徭役简省。武邑郡奸人石华告沙门道可与贺谋反,有司 有闻。高宗谓群臣曰;“贺诚心事国,朕为卿等保之,无此明矣。”乃精加讯检, 华果引诬。于是遣使者诏贺曰“卿以忠诚款至,著自先朝,以丹青之洁而受苍蝇之 汙。朕登时研检,已加极法,故遣宣意。其善绥所莅,勿以嚣谤之言致损虑也。” 贺上书谢。书奏,高宗顾谓左右曰:“以贺之忠诚,尚致其诬,不若是者,可无慎 乎!”时考殿最,贺治为第一,赐衣马器物,班宣天下。贺上表请代,朝议以贺得 民情,不许。在州七年,乃徵拜太尉。

蠕蠕寇边,贺从驾追讨,破之。显祖将传位于京兆王子推,时贺都督诸军屯漠 南,乃驰传徵贺。贺既至,乃命公卿议之。贺正色固执不可。即诏贺持节奉皇帝玺 绶以授高祖。

是岁,河西敕勒叛,遣贺率众讨之,降二千馀落。倍道兼行,追贼党郁朱于等 至枹罕,大破之,斩首五千馀级,虏男女万馀口、杂畜三万馀头。复追统万、高平、 上邽三镇叛敕勒至于金城,斩首三千级。贺依古今法及先儒耆旧之说,略采至要, 为十二陈图以上之。显祖览而嘉焉。

贺以年老辞位,诏不许。又诏都督三道诸军,屯于漠南。是时,每岁秋冬,遣 军三道并出,以备北寇,至春中乃班师。贺以劳役京都,又非御边长计,乃上言: “请募诸州镇有武健者三万人,复其徭赋,厚加赈恤,分为三部。二镇之间筑城, 城置万人,给强弩十二床,武卫三百乘。弩一床,给牛六头。武卫一乘,给牛二头。 多造马枪及诸器械,使武略大将二人以镇抚之。冬则讲武,春则种殖,并戍并耕, 则兵未劳而有盈畜矣。又于白道南三处立仓,运近州镇租粟以充之,足食足兵,以 备不虞,于宜为便。不可岁常举众,连动京师,令朝庭恆有北顾之虑也。”事寝不 报。

又上书称病笃,乞骸骨,至于再三,乃许之。朝有大议皆就询访,又给衣药珍 羞。太和元年二月,疗疾于温汤,高祖、文明太后遣使者屡问消息,太医视疾。患 笃,还京师。贺乃遣令敕诸子曰:“吾顷以老患辞事,不悟天慈降恩,爵逮于汝。 汝其毋傲吝,毋荒怠,毋奢越,毋嫉妒;疑思问,言思审,行思恭,服思度;遏恶 扬善,亲贤远佞;目观必真,耳属必正;诚勤以事君,清约以行己。吾终之后,所 葬时服单椟,足申孝心,刍灵明器,一无用也。”三年秋薨,年七十三。赠侍中、 太尉、陇西王印绶,谥曰宣,赙杂彩五百匹,赐辒辌车及命服、温明秘器,陪葬于 金陵。

长子延,性谨厚好学。初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,赐爵武城子,西冶都将。卒, 赠凉州刺史、广武侯,谥曰简。子鳞袭。

延弟思礼,后赐名怀,谦恭宽雅,有大度。高宗末,为侍御中散。父贺辞老, 诏怀受父爵,拜征南将军。寻为持节、督诸军,屯于漠南。还,除殿中尚书,出为 长安镇将、雍州刺史。清俭有惠政,善于抚恤,劫盗息止,流民皆相率来还。岁馀, 复拜殿中尚书,加侍中,参都曹事。又督诸军征蠕蠕,六道大将咸受节度。迁尚书 令,参议律令。后例降为公。除司州刺史。从驾南征,加卫大将军,领中军事。以 母忧去职,赐帛三百匹、谷千石。十九年,除征北大将军、夏州刺史,转都督雍岐 东秦诸军事、征西大将军、雍州刺史。

景明二年,徵为尚书左仆射,加特进。时有诏,以奸吏犯罪,每多逃遁,因眚 乃出,并皆释然。自今已后,犯罪不问轻重,而藏窜者悉远流。若永避不出,兄弟 代徙。怀乃奏曰:“谨按知制:逃吏不在赦限。窃惟圣朝之恩,事异前宥,诸流徙 在路,尚蒙旋反,况有未发而仍遣边戍?按守宰犯罪,逃走者众,禄润既优,尚有 兹失,及蒙恩宥,卒然得还。今独苦此等,恐非均一之法。如臣管执,谓宜免之。” 书奏,门下以成式既班,驳奏不许。怀重奏曰:“臣以为法贵经通,治尚简要,刑 宪之设,所以纲罗罪人。苟理之所备,不在繁典;行之可通,岂容峻制?此乃古今 之达政,救世之恆规。伏寻条制,勋品已下,罪发逃亡,遇恩不宥,仍流妻子。虽 欲抑绝奸途,匪为通式。谨按事条,侵官败法,专据流外,岂九品已上,人皆贞白 也?其诸州守宰,职任清流,至有贪浊,事发逃窜,而遇恩免罪。勋品已下,独乖 斯例。如此,则宽纵上流,法切下吏,育物有差,惠罚不等。又谋逆滔天,轻恩尚 免;吏犯微罪,独不蒙赦,使大宥之经不通,开生之路致壅,进违古典,退乖今律? 辄率愚见,以为宜停。”书奏,世宗纳之。

其年,除车骑大将军、凉州大中正。怀奏曰:“南贼游魂江扬,职为乱逆,肆 厥淫昏,月滋日甚。贵臣重将,靡才孑遗,崇信奸回,昵比阉竖,内外离心,骨肉 猜叛。萧宝融僭号于荆郢,其雍州刺史萧衍勒兵而东袭,上流之众已逼其郊。广陵、 京口各持兵而怀两望,钟离、淮阴并鼎峙而观得失。秣陵孤危,制不出门。君子小 人,并罗灾祸,延首北望,朝不及夕。斯实天启之期,吞并之会。乘厥萧墙之衅, 藉其分崩之隙,东据历阳,兼指瓜步,缘江镇戍,达于荆郢。然后奋雷电之威,布 山河之信,则江西之地,不刃自来,吴会之乡,指期可举。昔士治有言,皓若暴死, 更立贤主,文武之官,各得其任,则劲敌也。若萧衍克就,上下同心,非直后图之 难,实亦扬境危逼。何则?寿春之去建鄴,七百而已,山川水陆,彼所谙利。脱江 湘无波,君臣效职,藉水凭舟,倏忽而至,寿春容不自保,江南将若之何?今宝卷 邑居有土崩之形,边城无继援之光,清荡江区,实在今日。臣受恩既重,不敢不言。” 诏曰:“不君不臣,江南常弊,有粟不食,其在斯矣。上天将欲亡之,诸番又愿取 之,人事天道,孰云匪会?但以养害,仁者不为。且十月五日,衍军已达大航,其 大伤小亡之势,久应有决。假令天罚宝卷,衍兵获进,则衍之主佐,又是乱亡遣孽, 皇灵其能久佑之乎?今之所矜者,正以南黔企德,边书继至,殄悴之氓,理须救接。 若尔者,扬州兵力,配积不少,但可速遣任城,委以处分,别加慰勉,令妙尽边算 也。”以衍事克,遂停。

怀又表曰:“昔世祖升遐,南安在位,出拜东庙,为贼臣宗爱所弑。时高宗避 难,龙潜苑中,宗爱异图,神位未定。臣亡父先臣贺与长孙渴侯、陆丽等表迎高宗, 纂微宝命。丽以扶负圣躬,亲所见识,蒙授抚军大将军、司徒公、平原王。兴安二 年,追论定策之勋,进先臣爵西平王。皇兴季年,显祖将传大位于京兆王。先臣时 都督诸将,屯于武川,被徵诣京,特见顾问。先臣固执不可,显祖久乃许之,遂命 先臣持节授皇帝玺绶于高祖。至太和十六年,丽息叡状私书,称其亡父与先臣援立 高宗,朝廷追录,封叡钜鹿郡开国公。臣时丁艰草土,不容及例。至二十年,除臣 雍州刺史,临发奉辞,面奏先帝,申先臣旧勋。时敕旨但赴所临,寻当别判。至二 十一年,车驾幸雍,臣复陈闻,时蒙敕旨,征还当授。自宫车晏驾,遂尔不白。窃 惟先臣远则援立高宗,宝历不附;近则陈力显祖,神器有归。如斯之勋,超世之事。 丽以父功而获河山之赏。臣有家勋,不沾茅社之赐。得否相悬,请垂裁处。”诏曰: “宿老元丕,云如所诉;访之史官,颇亦言此。可依比授冯翊郡开国公,邑百户。”

又诏为使持节,加侍中、行台,巡行北边六镇、恆燕朔三州,赈给贫乏,兼采 风俗,考论殿最,事之得失,皆先决后闻。自京师迁洛,边朔遥远,加连年旱俭, 百姓困弊。怀衔命巡抚,存恤有方,但宜运转,有无通济。时后父于劲势倾朝野, 劲兄于祚与怀宿昔通婚,时为沃野镇将,颇有受纳。怀将入镇,祚郊迎道左,怀不 与语,即劾祚免官。怀朔镇将元尼须与怀少旧,亦贪秽狼藉,置酒请怀,谓怀曰; “命之长短,由卿之口,岂可不相宽贷?”怀曰;“今日之集,乃是源怀与故人饮 酒之坐,非鞫狱之所也。明日公庭,始为使人捡镇将罪状之处。”尼须挥泪而已, 无以对之。怀既而表劾尼须。其奉公不挠,皆此类也。

怀又表曰:“景明以来,北蕃连年灾旱,高原陆野,不任营殖,唯有水田,少 可菑亩。然主将参僚,专擅腴美,瘠土荒畴给百姓,因此困弊,日月滋甚。诸镇水 田,请依地令分给细民,先贫后富。若分付不平,令一人怨讼者,镇将已下连署之 官,各夺一时之禄,四人已上夺禄一周。北镇边蕃,事异诸夏,往日置官,全不差 别。活野一镇,自将已下八百馀人,黎庶怨嗟,佥曰烦猥。边隅事鲜,实少畿服, 请主帅吏佐五分减二。”诏曰:“省表具恤民之怀,已敕有司一依所上,下为永淮。 如斯之比,不便于民,损化害政者,其备列以闻。”时细民为豪强陵压,积年枉滞, 一朝见申者,日有百数。所上事宜便于北边者,凡四十馀条,皆见嘉纳。

正始元年九月,有告蠕蠕率十二万骑六道并进,欲直趋沃野、怀朔,南寇恆代。 诏怀以本官,加使持节、侍中,出据北蕃,指授规略,随须徵发。诸所处分,皆以 便宜从事。又诏怀子直寝徽随怀北行。诏赐马一匹、细铠一具、御槊一枚。怀拜受 讫,乃于其庭跨鞍执槊,跃马大呼,顾谓宾客曰;“气力虽衰,尚得如此。蠕蠕虽 畏壮轻老,我亦未便可欺。今奉庙胜之规,总骁捍之众,足以擒其酋帅,献俘阙下 耳。”时年六十一。怀至云中,蠕蠕亡遁。

怀旋至恆代,案视诸镇左右要害之地,可以筑城置戍之处,皆量其高下,揣其 厚薄,及储粮积仗之宜,犬牙相救之势,凡表五十八条。表曰:“蠕蠕不羁,自古 而尔。游魂鸟集,水草为家,中国患者,皆斯类耳。历代驱逐,莫之能制。虽北拓 榆中,远临瀚海,而智臣勇将,力算俱竭。胡人颇遁,中国以疲。于时贤哲,思造 化之至理,推生民之习业。量夫中夏粒食邑居之民、蚕衣儒步之士,荒表茹毛饮血 之类、鸟宿禽居之徒,亲校短长,因宜防制。知城郭之固,暂劳永逸。自皇魏统极, 都于平城,威震天下,德笼宇宙。今定鼎成周,去北遥远。代表诸蕃北固,高车外 叛,寻遭旱俭,戒马甲兵,十分阙八。去岁复镇阴山,庶事荡尽,遣尚书郎中韩贞、 宋世量等检行要险,防遏形便。谓淮旧镇东西相望,令形势相接,筑城置戍,分兵 要害,劝农积粟,警急之日,随便翦讨。如此则威形增广,兵势亦盛。且北方沙漠, 夏乏水草,时有小泉,不济大众。脱有非意,要待秋冬,因云而动。若至冬日,冰 沙凝厉,游骑之寇,终不敢攻城,亦不敢越城南出,如此北主无忧矣。”世宗从之。 今北镇诸戍东西九城是也。迁骠骑大将军。

时武兴氐王杨绍先叔集起反叛,诏怀使持节、侍中、都督平氐诸军事以讨之, 须有兴废,任从权计。其邢峦、李焕并禀节度。三年六月卒,年六十三。诏给东围 秘器、朝服一具、衣一袭、钱二十万、布七百匹、蜡三百斤,赠司徒、冀州刺史。 兼吏部尚书卢昶奏:“太常寺议谥曰,怀体尚宽柔,器操平正,依谥法,柔直考终 曰‘靖’,宜谥靖公。司徒府议,怀作牧陕西,民馀惠化,入总端贰,朝列归仁, 依谥法,布德执议曰‘穆’,宜谥穆公。二谥不同。”诏曰:“府、寺所执,并不 克允,爱民好与曰‘惠’,可谥惠公。”

怀性宽容简约,不好烦碎。恆语人曰;“为贵人,理世务当举纳维,何必须太 子细也。譬如为屋,但外望高显,楹栋平正,基壁完牢,风雨不入,足矣。斧斤不 平,斫削不密,非屋之病也。”又性不饮酒而喜以饮人,好接宾友,雅善音律,虽 在白首,至宴居之暇,常自操丝竹。怀有七子。

长子规,字灵度。中书学生、羽林监,袭爵。年三十三卒。

子肃,袭。卒。

子绍,袭。景明初,诏复王爵,寻除陇西郡开国公。卒于光禄大夫。赠度支尚 书、冀州刺史,谥曰文。

子文远,袭。齐受禅,例降。

规弟荣,字灵并。年三十二,卒于司徒掾,赠光州刺史。

荣弟徽,字灵祚。年二十八。卒于直阁将军,特赠洛州刺史,谥曰质。

徽弟玄谅,出后怀弟奂。卒,赠代郡太守。

玄谅弟子雍,字灵和。少好文雅,笃志于学,推诚待士,士多归之。自秘书郎, 除太子舍人、凉州中正。肃宗践阼,以宫臣例转奉车都尉,迁司徒属。转太中大夫、 司徒司马。除恆农太守,迁夏州刺史。

时沃野镇人破落汗拔陵首为反乱,所在蜂起。统万逆胡,与相应接。子雍婴城 自守,城中粮尽,煮马皮而食之。子雍善绥抚,得士心,人人戮力,无有离贰。以 饥馑转切,欲自出求粮,留子延伯据守。僚属佥云:“今天下分析,寇贼万重,四 方音信,莫不断绝。俄顷之间,变在不意,何宜父子如此分张?未若弃城俱去,更 展规略。”子雍泣而谓众曰:“吾世荷国恩,早受籓寄,此是吾死地,更欲何求! 然守御以来,岁月不浅,所患乏粮,不得制胜。吾今向东州,得数月之食,还与诸 人保全必矣。”遂自率羸弱,向东夏运粮。延伯与将士送出城外,哭而拜辞,三军 莫不鸣咽。子雍行数日,为朔方胡帅曹阿各拔所邀,力屈见执。子雍乃密遣人赍书, 间行与城中文武云:“大军在近,努力围守,必令诸人福流苗裔。”又敕延伯令共 固守。子雍虽被囚执,雅为胡人所敬,常以民礼事之。子雍为陈安危祸福之理,劝 阿各拔令降,阿各拔将从之,未果而死。拔弟桑生代总部众,竟随子雍降。时北海 王颢为大行台,子雍具陈贼可灭之状。颢给子雍兵马,令其先行。时东夏合境反叛, 所在屯结。子雍转斗而前,九旬之中凡数十战,仍平东夏,徵税租粟,运于统万。 于是二夏渐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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